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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裏相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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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得這長汀縣,一路都是平原,人煙稠密,集鎮密布,貞玉公主等人便都走官道,每到一處,都有當地官員接著,少了那風餐露宿之苦,一幹女兒家嬉笑著,便於九月初八日傍晚到得長安城外。

秦蕊騎在馬上,見這天子腳下確實不凡,這城外便已經是煙柳繁華,亭臺錯落。心想難怪這天下的才子佳人畢生都想到這長安來。

秦蕊生平第一次到長安,遠遠見那城郭甚是高大巍峨,亭臺高聳,街道敞闊,和江南的玲瓏雅致卻不一樣,一時眼花繚亂,看不盡的新鮮與驚奇。

飛雪笑道:“這長安城人文典故無數,各國來往的商人使節甚多,等閑了,我帶姐姐好好逛逛”。

秦蕊笑道:“那得有勞妹妹了”。

俏梅笑道:“你們呀,還得把殘雪這小吃貨帶上,她呀,對這長安城裏的小吃最有研究了”。

殘月便掀起車簾子道:“你還說我呢,哪次你比我吃得少了,我若是小吃貨,你還是大吃貨呢”。

一行人說笑著,身後一幫駱駝隊卻搖著鈴鐺過來,只見那前面一匹駱駝上騎著一位金發碧眼的美人,一簾粉色紗巾遮住了臉,手上和耳朵上掛滿了各色貓眼石和墜飾,披著一襲絨裘大氅,腰間掛著一把小巧的彎刀,和秦蕊交錯時,兩人目光交集,互相對望了一眼,秦蕊一驚,那金發碧眼的美人似乎在用眼睛和她說話一般,秦蕊的魂魄似乎便跟著她去了一樣,便有幾分飄飄忽忽起來。

那駱駝隊後面卻跟著十數名奇裝異服的胡人,駱駝背上馱著貨物,在一陣叮叮當當的鈴聲中,那駱駝隊便走了過去。

貞玉公主見已經來到了長安地界,心情便放松下來,看看天色已晚,一輪勾月卻從東方升起,便道:“今晚咱們卻在前面的呈祥客棧休息,待明天一早再進城去,追風去打前站,我等稍後趕到”。

追風道聲得令,便一抖韁繩,朝前面飛奔而去。

殘月便對貞玉公主道:“咱們為何不連夜進城,回晉王府,卻要在城外歇息”。

貞玉公主道:“皇家有皇家的規矩,我等奉命辦差,豈敢不先進宮交差而回家的道理,那會給人留下因私廢公的把柄”。

俏梅便在馬車上道:“公主所慮極是,這朝廷的事情,咱們得處處小心謹慎,否則還會給王爺帶來麻煩”。

貞玉公主道:“明日我進宮,你等卻在皇城門外等候,待我進宮交辦完公務,卻再一道回晉王府,其間你們要照顧好秦蕊”。

俏梅等人便道了聲是。

那秦蕊此時卻有些迷糊起來,只覺得眼前車水馬龍,如在雲裏霧裏,便搖搖頭,強打起精神,從懷裏掏出一柄香囊,放在鼻子下聞了聞,頓時便清醒許多。

眾人來到呈祥客棧,只見追風迎了出來,拱手道:“一切已經安排妥當”。

貞玉公主點點頭,眾人便下馬來。早有店中兩名夥計出來,把馬牽到馬房。那老板娘卻滿臉堆笑的迎出門來道:“貴客光臨,小店蓬蓽生輝,快請到樓上天字號房休息”。

貞玉公主對追風使了個眼色,追風便對老板娘揮揮手,那老板娘便躬身退了下去。

一行人進得客棧,只見東邊是兩層高樓,南北卻是十數見敞廈,卻都有回廊和東面的高樓相連通。那先前的駱駝隊卻早到一步,此時一群駱駝跪在地上,十數個奇裝異服的胡人正在卸貨,那金發碧眼的美人卻站在一旁觀望,見貞玉公主等人進來,便對著眾人笑笑。

此時殘月下得馬車來,見這碧眼美人對著眾人眉目傳情,便悄聲怒罵道:“好個騷狐貍”。

俏梅在旁聽得,只是搖頭好笑,轉身見秦蕊竟有點迷迷糊糊的,便來拉著秦蕊的手道:“妹妹沒事吧”。

秦蕊笑道:“只是有點頭疼,可能是騎馬太累了,受了點風寒”。

俏梅道:“休息一晚便沒事了,今晚咱們姐妹兩卻住一間屋子”。秦蕊只是點點頭。

一行人在追風的帶引下上得樓來,貞玉公主道:“俏梅和秦蕊一間房,飛雪和殘月一間,大家晚上好好休息,卻莫多事”。說著便和追風進了天字號房。飛雪和殘月卻在隔壁的地字號房。

此時天色已黑,客棧便四處點起大紅的燈籠來。那些住宿的客人們卻都三三兩兩從房裏出來,聚集到南面的一間敞廳前。

俏梅扶著秦蕊來到人字號房,拉開房門進去,只見中間是客廳,一張圓桌上早已經擺滿了各種佳肴和酒饌;南北卻是兩間小臥室,各有一張木床,籠著錦繡鴛鴦帳,旁邊擺放著起居所用之物,一架大銅鏡立在床尾,梳妝桌上擺著各色胭脂水粉,如同給兩人量身定制好了的一般。

秦蕊見狀,便道:“這京都長安就是不同凡響,連這郊外的一家客棧竟也如此奢華周到”。

俏梅便拉著秦蕊的手笑道:“咱們先各自梳洗了,待坐到那圓桌上邊吃邊聊,這京都長安的事啊,姐姐再慢慢告訴你”。

於是秦蕊到南邊一間臥室,俏梅到北邊一間臥室,各自梳洗完畢,方出來到中央的小客廳。兩人圍坐在圓桌上,俏梅便拿起酒壺斟滿了兩杯酒,遞給秦蕊一杯道:“這些日子風餐露宿,都累壞了,妹妹且飲一杯解解乏”。

秦蕊笑道:“姐姐自飲便罷,妹妹卻從不飲酒”。

俏梅笑道:“姐姐這些日子駕車骨頭都累散架了,妹妹就且陪姐姐飲一杯”。

秦蕊只得端起酒杯道:“這些日子多虧姐姐照顧,姐姐生受,妹妹借花獻佛,敬姐姐一杯”。

秦蕊一仰脖子便把一杯酒喝了下去,頓時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從心頭燒了起來。

俏梅笑道:“妹妹還說不會飲酒,這一仰脖便幹了,姐姐都自愧不如。姐姐呀,也陪你幹一個”。

俏梅說著便也把一杯酒喝幹,隨即又把酒斟滿。

秦蕊便道:“好姐姐,妹妹卻再也不能了,姐姐自飲吧”

俏梅卻笑道:“妹妹再飲一杯,卻好用些晚飯後再休息,即便是醉了,也無妨,這客棧原本是咱們晉王府的,那老板娘和夥計們也是咱們的人”。

秦蕊道:“怪不得如此周到,竟如同定制好的一般”。

俏梅悄聲道:“妹妹也不是外人,姐姐實話告訴你吧,這家客棧原本是我們晉王府的一處秘密聯絡站,開在這離長安城不遠不近的地方,是為了方便聯絡城外的人,一些城裏不好辦的事情,都放在這裏。這‘天地人’三間房,都是為咱們外出辦事特意備下的,平時也無人住,只有咱們外出辦事時才偶爾來住上一回”。

秦蕊道:“這客棧人來人往,看起來生意興隆,姐姐若不說破,竟誰人也看不出來這裏竟是晉王府的秘密聯絡站”。

俏梅道:“那些客商卻多是真的,但京城之中各種勢力林立,更是魚龍混雜,試想這天下的人,尤其是王公貴族,誰家誰人沒有幾個對頭,若沒有自己的情報網絡,怎麽死了都不知道呢”。

秦蕊便道:“像這樣的秘密聯絡點,恐怕也不止一處吧”。

俏梅神秘的低聲道:“如今聖皇夜夜寵幸眾多妃子貴人,承了天恩的女人一多,皇子皇孫也多著呢,這些龍種啊,都有自己的勢力和情報網,各自間明裏和和氣氣,暗自裏鬥得你死我活,都恨不得弄死對方呢。只不過這幾年,咱們的晉王府有了自己的力量,卻不像其他幾位招搖,但玉公主深得聖皇的喜歡,說不定將來啊,這天下便是晉王說了算”。

秦蕊聽得心驚,見俏梅有了醉意,說出這些要命的話來,便起身道:“妹妹不勝酒力,況又身體有點不適,便不能再陪姐姐了”

俏梅紅著臉,帶著三分醉意笑道:“妹妹且自行去休息,姐姐卻再飲兩杯”。

秦蕊便獨自回到南面的臥室,合衣躺下,卻把羞光劍放在枕頭旁,一時怎麽也睡不著,直到下半夜才朦朦朧朧閉上眼。

那俏梅卻不知什麽時候喝飽了酒,回自己的臥室躺下睡了。

秦蕊此時耳畔卻似乎傳來一陣鈴聲,恰如同日間那駱駝隊傳來的一般,眼前便浮現出那金發碧眼的美人來。只見這美人溫情脈脈,那碧綠的眼睛似乎在和秦蕊說話,秦蕊便情不自禁的聽從她的召喚,不由自主的跟著這金發碧眼的美人走了去。

朦朦朧朧間,秦蕊好像看見許多奇形怪狀的人影,那些人影裏突然有一人轉身,憂郁的看著秦蕊,秦蕊定眼細看,卻是寒江雪。秦蕊頓時便撲上去緊緊抱住寒江雪,再也忍不住滿眼的淚水,便失聲痛哭起來。

寒江雪摟緊秦蕊,口裏叫道:“蕊兒,我的好蕊兒,這些日子你都到哪裏去了,我找你,想你,也流了好多淚,後來,眼裏竟連血水都流幹了,你快看看我的眼睛,是否還和從前看你時的一樣”。

秦蕊便仰起頭看寒江雪的眼,卻發現他的眼睛突然真的瞎了,再也沒有當初看著自己時的憂郁和光芒。

秦蕊大聲的痛哭起來。寒江雪摟著秦蕊的腰,笑道:“蕊兒,我雖看不見你,但我一樣能像從前那般摟著你,一樣能聽見你的心跳,就如同聽見我自己的心跳一般。你知道為什麽嗎?我早已經把我的心放進了你的胸膛裏,此刻我竟沒有自己的心了呢,我怕是快要死了”。

秦蕊哭著道:“江雪,江雪,我也把我的心給你,你便不會死了吧”。

秦蕊說著便當真把自己的心掏了出來,按進寒江雪的胸膛。寒江雪便又活了過來。

秦蕊道:“江雪,從此我的心便是你的心,你的心便是我的心,咱們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了。你摸摸,你的心在我的胸膛裏跳得好厲害”。

秦蕊便拉起寒江雪的雙手放在自己臌脹的胸脯上。寒江雪便低頭吻秦蕊的丹唇。秦蕊頓時筋酥骨軟,閉上眼睛在寒江雪懷裏一陣呻吟。寒江雪的手在秦蕊身上游走,兩人便悠悠躺倒一片花叢間。

突然,一陣鈴聲似從天際傳來,秦蕊便睜開眼,只見一股碧綠的水從一處深不可測的穴洞裏湧來,須叟便漫過秦蕊的身上,將秦蕊淹沒。秦蕊大驚,卻動彈不得,身體卻隨著水流的漩渦旋轉起來,很快便被卷入渦流的深層,寒江雪卻在渦流裏離她遠去。秦蕊流著淚大聲呼喊“江雪,江雪救我”。她想要抓緊寒江雪,但寒江雪被強大的渦流瞬間就卷走,消失了。秦蕊的心一陣劇烈的疼痛,便眼前一黑,什麽都看不見了,只覺得身子在不斷的飛,耳畔竟傳來馬的嘶鳴和車輪的滾動聲,接著便覺得頭部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,便昏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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